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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南夹缬传奇(张琴)

浙南夹缬传奇

南方周末   2004-10-28 15:42:13

  □张琴/文

  中国的服装印染具有悠久的历史,最早可上溯至东汉时期。古汉语里的“缬”(音xié)字,便是专指在丝织品等物上印染出图案花样。具体操作方法有三种,即“三缬”:绞缬(扎染)、蜡缬(蜡染)、夹缬。绞缬和蜡缬在今天的中国西南地区仍较普遍;而夹缬,虽然在唐代极为盛行(敦煌莫高窟唐彩塑菩萨身上穿的多是夹缬织物),但由于在宋代两次受禁,逐渐从复色趋向于单色,后来更是湮灭于典籍,一般认为已绝迹。其实,夹缬一直默默地流传于浙南地区———直至20世纪五六十年代,夹缬被(温州的夹缬织品仅用作被面,不作衣饰)依然是温州婚嫁必备之物,民间唤作“方夹被”、“双纱被”、“敲花被”、“大花被”等,或以图案为名,称作“百子被”、“龙凤被”。

  ……新郎家请了两对“福寿双全”的夫妇,打开夹缬被,平铺在喜床上。第二天起来,新婚夫妇一身浑蓝靛青痕。

  喜床上的夹缬被

  瑞安、平阳交界的小山村里,79岁的傅婆婆为我们吟唱经年的歌谣:四角四耳朵,四四十六堂。堂堂放八仙,嘴嘴放横胭……

  【夹缬被面横4幅竖4格kk也有横3竖4的,故称十六堂。每“堂”以八仙、百子等为图案,人物脸部五官清晰。由于是蓝底白图,做喜事讨彩,便用胭脂点染人物唇部。如不点胭脂,则以红色双线绕被边挑缝一匝。至于“四角四耳朵”,是指为了收拾方便,被子四角各缝一方块或红或黑的小布片。】65年前,傅婆婆还只有14岁。那一年她刚刚下定(订婚),家里张罗着要给她做夹缬被了。白发苍苍的老祖母捧着黄历,边挑日子,边唱的就是这歌谣;那是傅婆婆第一次听这歌谣,不大懂,只是不好意思,低了头,跟着母亲纺纱,织布……织成窄匹的白色粗土布,送到染坊。染坊以靛青为染料、雕板为工具,将布夹染上一方方寓意吉祥的图案,“百子”、“双喜”、“龙凤”……然后4幅缝成一床夹缬被。然后就是送新嫁娘入洞房啦。新郎家请了两对“福寿双全”的夫妇,打开夹缬被,平铺在喜床上。第二天起来,新婚夫妇一身浑蓝靛青痕。

  在永强,永昌堡内至今仍有民间染师健在。旧时这一带嫁女儿,“双纱被”是必备嫁妆。世代相传的染坊师傅挑着箩筐,大街小巷地走,嘴里喊着:“扎青!染蓝!”要做夹缬被的人家应声而出,将家纺的白棉布撂到筐里。当地风俗认为,新婚夫妇如不盖双纱被,小家庭必将不和睦,或总是生女儿,或一方短寿夭折。而女方的娘家将不断地被人埋怨:“嫁女儿连一床双纱被也没有!”所以既便是最贫寒的人家,也要赶制一床“单纱被”(用一根棉纱纺制,较双纱单薄)。

  51岁陈爱莲取出她的双纱被,那是1969年的作品,极富那个时代的色彩:12个图案,两个为“百子”,小儿穿着背带裤,戴着海军帽;其余10幅呈成人模样,各为工、农、学、兵等,人物手中的镰刀、稻谷历历分明。

  在楠溪江上游的永嘉,52岁的麻姆弟说,“我娶老婆时,夹被的棉花是我家出的。我们永嘉有个讲究,男方出棉花,女方纺织做被,叫做:娶一个老婆,几厘(几厘:多少)棉花,几厘苎麻,几厘财礼银。”麻的夹被还很新,由12幅(横3竖4)相同图案的“百子图”组成。竖排的4块图案两两相向,即前两幅“百子图”头朝上,后两幅头朝下。同行者咋咋呼呼地嚷道:“阿叔!你这床被子图案弄错了!”麻姆弟凑过来一看,嗬嗬直笑:“这个你就不懂了!以前的人哪有你们青年人新式,夫妻俩睡一头?我们那个时候,是规规矩矩分在二头睡觉的!这百子图,自然也要两个朝这边,两个朝那边喽。”

  家纺棉布耐用,靛青上色后历百年不褪,所以一袭夹缬被足够夫妇俩用上一辈子。二人皆过世后,夹缬被作为遗物分给下代,半旧的继续盖,破烂的也可撕成条做小孩子的尿片。经济困难时期,常有姑嫂妯娌们为夹缬碎片分不均而在葬礼上怄嘴生气。这些年生活宽裕了,子孙们不再稀罕旧物,不是随手扔掉,就是火化了祭奠前人。

  几十年前,温州到处种蓝靛、做靛青,为什么乐清城北的特别好?

  老人接着解释:“打浆的时候,黄檀硐人会用舌尖试坑水的咸淡、滑涩!一边试,一边匀匀地加石灰,自然比外边的人有把握喽。”

  雁荡山中制靛人

  千百年来,按照生产流程,夹缬在温州形成几大中心。例如作为染料的土靛(靛青,提炼自蓝靛植株),以产自乐清黄檀硐的最为上乘。

  黄檀硐位于中雁荡山系,隶属乐清市城北乡。村落规模颇大,全由青石构成,先祖姓卢,数百年种植稻谷、蕃薯、蓝靛。其中蓝靛是村民的主要经济来源。

  蓝靛春天下种,冬季收获,到制成靛青,需要经过十几道工序,如采摘、下坑、搅浆、打花、出靛、上缸、储藏等,历时20天左右。

  村民告诉我们:以前每到冬季,黄檀硐人就要上足劲,准备忙活了。先是妇人孩子们在蓝靛地里采摘叶子及嫩枝,男人们挑着大筐穿梭往来,将叶、枝挑到村里头的大地坑里,放足水,每天至少搅拌三次。浸泡一周左右,蓝靛叶枝腐软发黑后,全部捞至上小坑。然后匀匀地往大坑里加石灰(每百斤蓝靛叶约加10斤石灰),完全拌匀后,开始打靛花。

  搅浆和打花都是力气活。搅浆是用一根竹棍,将满坑的蓝靛来回搅拌,使其充分浸泡;打花是用木耙,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坑两边,你来我回地使劲朝坑里打,一打半个多小时,并且必须赶在日出之前或日落之后(靛农边打花边要观察靛水颜色;日照之下坑水反光,目测很难准确),直打至坑水翻起成堆的靛花,取来菜籽油,滴入几羹匙,均匀搅拌,靛花慢慢消失。沉淀3-6小时,放掉上部的清水。然后用小桶舀取靛青浓汁,过细竹筛,汁水流入下小坑。约沉淀一周,基本汁水分离。放掉水,下部的靛青就可取回储藏了。

  我们第一次去黄檀硐,是在2001年的10月。我们在黄檀硐到处串门,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进,直盯着靛青问。大爷大娘们渐渐地兴奋了,把一些“祖传秘方”都告诉了我们。例如,一位70岁的老大爷“考”了我一个问题:几十年前,温州到处种蓝靛、做靛青,为什么乐清城北的特别好?

  老人接着解释:“打浆的时候,黄檀硐人会用舌尖试坑水的咸淡、滑涩!一边试,一边匀匀地加石灰,自然比外边的人有把握喽。”老人是说用舌头辨别、把握靛青水的酸碱度:未加石灰时,大坑里的靛汁呈淡甜味;边加石灰,边就变味了;至涩口为佳(再加下去,深蓝色的靛汁就会发白了)。这项技能不是很难,别处的人也会。黄檀硐山高、风凉、水好,才是出好靛的密招。

  已是成品的靛青挑回家,储在大青缸里。根据一亩田的蓝靛叶能出5-6缸(一缸约100斤)的比例,田多的人家可做到几十缸。这些大青缸的直径、高度都超过一米,一字儿排在檐廊下,里边盛着的都是钱呐!主人心花怒放地看着,等候买主上门。

  各地的染坊都来看货了kk染坊师傅手持一尺板片,在大青缸前立定,挑一点靛青在那板片上一划,顿时分出深浅优劣,于是报价,黄檀硐人心服口服,笑眯眯地收下定条。成色好的人家,经常几十缸靛青都被一家染坊定下,送货那天,便雇上挑夫,一队人挑着细竹箩筐(筐壁筐底俱均匀撒布草木灰,以防靛青粘在筐上),浩浩荡荡地出发。

  在从前,黄檀硐的大主顾是平阳人。黄檀硐人挑着靛青一路过去,直挑到平阳县城昆阳镇的水埠头。昆阳至今仍有靛青行街。原先这里是一条河,埠头挺深,二千石的梭船能轻松停靠。靛青行街一溜矮房子,住的都是穷船夫,河对面是三层楼街,有一家规模颇大的王源昌转运行,行主叫王楚臣,王的哥哥在转运行边上开着一间小饭店。乐清人送到这儿,不再前行,“牙郎”(经纪人)收下靛青,连人带货住到转运行,然后雇上对面的几条小船,向平阳kk包括苍南、文成、泰顺等地的染坊发货。2002年3月,我们在靛青行街遇到了已故行主王楚臣的孙子、75岁的王光铭先生。他告诉我们,他的童年就是在转运行里度过的,不过记忆中靛青担已经很少,多是茶叶、矾、螃蟹等。抗日战争开始后,平阳造了一条车路,刚好经过三层楼街,转运行就被拆掉了。河道则是1950年代填掉的。

  “下定”后的日子,黄檀硐又开心又闲适,靛青做了,谷子收了,蕃薯入窖了,孩子们等着盼着过新年,妇人们匀出几升上好糯米,细细地研成粉,放在厨房里。等到天高气爽的好日子,男人要挑靛青上路了kk夜还黑着,女人就起床,调粉、摊饼,给男人准备一路的干粮。

  我们开着玩笑:这个糯米饼,是甜的呢,还是咸的?

  村民都笑。大娘们说:“这有什么讲究呢?看个人口味嘛,要甜就甜,要咸就咸喽。”

  这是有讲究的,一位老大爷向我道出了个中秘密:当年他挑靛青时,如没雇工,大娘必给他做咸饼,里面满满地塞着肉;如果雇了工,几个人一起上路,这饼里就只放糖,是甜饼了。

  这些都过去了。黄檀硐生产靛青的最后一个兴盛期是在1950年代。现在蓝靛依然种植,靛青却不再生产了,基本上是将植株卖作药用(板蓝根)。村子里头废弃的地坑随处可见,更多的是平做田地,或堆积绿肥。大青缸也砸的砸、扔的扔,没剩下几只。黄檀硐人认为“夹被现在不做了,靛青没人要了”。

  黄檀硐半山腰的里章村,现在还有三户人家在做靛青。60岁的黄宣法是其中一位。黄师傅去年做了25缸,多卖给靠近杭州的桐乡人。福建人也常来买。都是客户主动上门,说是买过去染布。黄师傅他们并不问客户住在哪里、做的什么布。我们问他为什么不主动一点?黄师傅认为那比较麻烦,反正几百年来靛青人都是坐在家里等着染坊上门的。“不上门呢?”“不上门?总是要上门的吧,乐清城北的靛是最有名气的!除非他们不用了,那我们也就不做了。”黄师傅的话里很有“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味道。至于是做靛青合算,还是直接卖蓝靛植株合算?黄师傅的看法是:卖蓝靛轻松;做靛青很辛苦,又费时间,不过能储藏着慢慢卖。再说也习惯了,都做了一辈子了。

  出身农民的薛勋郎并不知道,他的这一个无意识的承诺,此后居然会在中外印染界掀起翻天波澜!并且从此将自己的名字和古老的夹缬连在了一起。

  薛勋郎的夹缬作坊

  温州的夹缬作坊历来只是代工,不参与市场经营,基本上是家庭制作模式。雇上三四名师傅的,便已是很大的业主了。各县、各地区都曾有过相对规模较大的染坊,即“中心”。现均已不存。

  1988年,由于偶然的因缘,浙南夹缬再次复生。

  薛勋郎,苍南人,1942年生,当过兵、务过农、经过商,后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在上海经营“中国蓝蓝印花布馆”的日本老太太久保麻纱,又应邀带去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旧土布。久保随手一翻,居然翻出一块夹缬土布!顿时惊喜莫名。因为当时的学术界普遍认为这种古老的手工艺在中国已经失传。薛勋郎告诉她:这种土布在温州十分普通,但现在确已停止生产,约有二十来年了。不过,薛认为要恢复生产并不是很难。久保当即资助了一笔启动资金。

  薛勋郎回到苍南宜山。打听到家乡当年最有名气的染坊当属湖广店戴氏家族的聚丰印染行。他找到戴家,想聘一位师傅。戴氏百多年印染传家,兴盛期七房子孙俱独立经营染坊,此时虽已改行,祖宗的光辉却是牢牢镌在心头,哪里愿意去一个“外行人”家里做替工?一口回绝了。薛不死心,继续做戴家人的工作。后来戴氏六房传人戴志学向薛推荐了朋友陈康算。

  陈康算1923年出生于龙港镇,年轻时在金乡王姓染坊里当学徒,“出师”后来到湖广店,在戴氏五房戴乃玉家做师傅(用陈康算的原话是“做长工”),和六房的少东家戴志学成为莫逆相交的好友。1950年代后戴家生意逐渐低落,陈康算告辞回家,织、卖土布为生(陈的土布仅染色,而不做成夹缬被;因为做夹缬需开染坊,要一定的资金)。薛勋郎找上门时,陈66岁,夹缬手艺搁下已30多年。

  听说年轻时的手艺还能派上用场,陈康算顿时来了兴趣,答应“试试看”。试了几次,出来的颜色都不对。陈去湖广店找戴志学商量。二个老朋友细细回想几十年前作业时的一个个细节,分析问题所在。陈回宜山薛家,又试了几次,终于成功。

  薛勋郎的这批夹缬作品来到上海后,久保麻纱布置了一个专间展出。

  台湾《汉声》杂志也在关注着传统蓝花布的动静。1997年10月份,东南大学艺术系教授刘道广先生偕同《汉声》同仁来到苍南宜山。

  由于销路有限,当时薛勋郎的夹缬作坊已准备停产。《汉声》杂志社、蓝蓝印花布馆各自认购500条。这千条夹缬,使薛的作坊又延续了一年。而《汉声》三下江南,在薛的作坊里手记机摄,于1997年底出版《夹缬》单行本,在台湾、日本同时发行。日本也有夹缬工艺,但称作“京红板缔め”,一种白底红图案的高档织品。由于中国久无夹缬消息,日本工艺界并不认为“京红板缔め”与中国古老的夹缬技艺有传承关系。《夹缬》无论在资料、述说、论述等方面,都做得无懈可击。日本工艺界震撼非常,急忙派了人跟到浙江、温州、苍南、宜山,跑了薛家,又跑戴家。

  但薛家的作坊终究陷入停产状态。对此薛勋郎十分无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由于偶然而与夹缬结缘。他不了解古老的夹缬辉煌的历史,也不是雄心宏愿要做一番传承千年工艺的伟大事业,他只是指望靠自已的一门手艺养家糊口而已。夹缬作坊惨淡经营十几年,专家惊叹、媒体称道,既使他受宠若惊,又使他困惑:真的这么好?这么重要?可他的作坊依然没有生意呀!他只能另谋活路。

  夹缬制作三要素:靛青、雕板和土布。土布各家自织,染坊各地均有,靛青则以地区取胜。而雕板,就更集中于一两家了。目前我们所知,惟瑞安苏姓艺人。

  苏氏家传的雕板手艺

  迁自平阳的苏氏族人在瑞安高楼东村生活已200多年。到苏祖峰这一代时,家境相当困难。苏的三哥只好去邻村大京施姓人家入赘。施家世代从事雕板(温州地区称为“被板”)制作,但技艺出色的大匠不多。苏的三哥入赘几年,学会手艺,自忖能养家活口了,就带着妻子儿女回到东村,并将手艺传于六弟祖峰。

  苏祖峰是个十分聪明又肯钻研的人,进步很快,不出几年,手艺就高施家一筹了。他的三哥却是不见起色,勉强又做了几年,歇业了。施家的生意落后了些,不过一直做下去,直到“文革”时终止。

  苏祖峰3个儿子苏尚贴、苏尚良、苏尚春,都会手艺,又以尚贴最佳。解放初期,国家派各类人才支边,苏尚贴告别新婚的妻子,去了上海,苏尚良去了南宁,苏尚春留在家乡。不久苏尚贴的妻子得急病而逝,苏在上海又娶了一位桐庐籍女子,生育一子(苏仕光)四女,于1960年代回到瑞安。

  苏家被板在苏尚贴手里达到顶峰。1960年代后期至1970年代,高楼生活十分贫困,村民一年难得到手几个现钱。但苏家的被板作坊里,当家人苏尚贴率领子、媳、女儿、女婿,及5个徒弟,齐崭崭十几条人手,按月发工资(以每月36元/人的标准上下浮动)!苏尚贴的桐庐妻子更是一派上海滩作风,每天抽3包香烟,打两圈麻将,还要喝几杯酒。

  父子俩画图都是一笔勾就,不需打稿,但苏尚贴的作品很像前辈的范图,不敢怎么突破;而苏仕光经常会有神来之笔。并且自信非常。苏仕光的表兄弟曹仲明先生跟我们谈起一件往事:曹曾经让舅舅苏尚贴给刻一副年糕印。苏尚贴刻好后,苏仕光瞄了一眼,哈哈大笑,“给外甥刻一副年糕印,都刻成这个样子!表弟,拿来拿来!我给你弄个漂亮的!”曹仲明说那天很多人在场,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而苏尚贴很以宝贝儿子为自豪,一笑了之。但苏仕光雕刻被板时还是谨慎的,轻易不作改动。因为靛青染料是通过被板上的“明渠暗沟”渗透到土布,稍有移缺,必将导致夹缬图案错位。

  苏太太的作风对儿子影响很大。特别是对钱,母子俩都有一种千金用尽还复来的气魄。1980年代后,染坊基本停业,被板几乎不再有生意。苏仕光也改行了,利用在上海度过少年期的优势,将高楼的竹做成篱排,供应上海的建筑商。利润颇高。苏仕光每次结账回来,不回家,站在村口,扬着厚厚一沓钱,喊道:“村里谁家困难的,到我这里拿钱!”苏家的日子过得很特别kk天天花钱似流水,但几日没业务,马上揭不开锅!毫无内存。苏仕光又嗜酒,将身子都喝伤了。去世时仅41岁(1987年)。遗下1970年代出生的3个儿子(苏立杭、苏立洲、苏立庭)。苏立杭、苏立洲学过木雕,稍懂被板。

  1989年,薛勋郎慕名上门,订购4套被板。当时苏尚贴尚在世,带领寡媳、孙辈,做了此生最后一批雕花被板。(他的三弟苏尚春也一直在做被板,但手艺、生意都不如他。)

  我们去苏家时,苏立洲找出爷爷遗留的几份“粉本”(被板图样),告诉我们雕刻被板的几个程序:找来棠梨木,请木匠根据尺寸锯好刨平,放在水塘里浸泡一周;砸开3号大电池,取锌墨均匀涂于被板表面;贴上备用的粉本;然后用28种各式各样的雕刀直接在粉本上挖下去,先挖四框框,慢慢往里靠。力度把握上分三次,第一次用斜刀,皮毛搞一下;第二三次用正刀,深挖。刀法上讲究从左到右。刻毕,用一个很像钻头的工具探一下“水路”(即被板上的明渠暗沟),然后取一张白纸,拓回图样(留作下次的粉本)。

  苏家三兄弟的日子过得相当困窘。苏立洲带我们去看父辈生活过的旧宅,同院子的大婶喊住他,说是清明扫墓的“纸钱”香烛都已帮他备好,不必去买了。苏立洲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离去。
  
  夹缬制作流程

  ①土布的准备:取长10米、宽50厘米的干净棉布浸水、晾干,等分折成40厘米长左右,做好记号,卷在竹棒上。
  ②靛青的准备:将靛青染料分数次加入水缸,均匀搅拌,使靛青发酵,缸水温度以15℃至20℃为宜,正常色呈黄。同时以石灰调节靛青水的酸碱度,一般沉淀6-8小时,待缸水呈碧绿色,即可浸染。
  ③装土布于雕板:利用竹尺,对照棉布上的标志,将布依次铺排于17块雕板之间,然后拴紧雕板组框架,拧实螺帽。
  ④入缸染色:利用杠杆吊雕板组入缸,开始染色。浸染半小时左右,吊离染缸,于空中稍作停留;进行第二次浸染。然后将雕板组上下翻转,做第三、第四次浸染。
  浸染过程中注意整理棉布摺皱处,以防发粘。
  ⑤卸布洗晾:将布从雕板上取下,平铺在河水中漂洗,然后甩于高竹架上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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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去了一趟浙南,感觉到那里的民风依然,民俗依旧有中国山水画
风。天台山国清寺智者遗风依旧,雁荡山水依然秀丽,在霞客亭上遇
到一间梦幻中的禅寺。。。

对染制,我一直有浓厚的兴趣。

德里达:我很难对一致性感到激动(夏榆)

德里达:我很难对一致性感到激动

南方周末

  □本报驻京记者 夏榆

  解构的运动首先是肯定性的运动,不是确定性的,而是肯定性的。让我们再说一遍,解构不是拆毁或破坏。

  我不知道解构是否是某种东西,但如果它是某种东西,那它也是对于存在的一种思考,是对于形而上学的一种思考。因而表现为一种对存在的权威、或本质的权威的讨论。

  ——德里达访谈录《一种疯狂守护着思想》

  2004年10月9日,巴黎一个阴雨天,雅克·德里达永远闭上了他那双睿智不安的眼睛,享年74岁。

  法国总统府于当地时间9日向外界公布了上述消息。法国总统希拉克对德里达的去世表示了深切的哀悼,他在一份声明中说:“因为他(德里达),法国向世界传递了一种当代最伟大的哲学思想,他是当之无愧的‘世界公民’。”

  作为解构主义的创始人,德里达堪称当代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而他的辞世也被认为是法国思想界继1980年让-保罗·萨特逝世后最大的损失。

  德里达去世以后,法国的电视台和电台整个周末都在播放德里达的生平、他生前的演讲、生前的友人对他的回忆,还诵读他的作品。法国最重要的报纸《世界报》、《解放报》、《费加罗报》都在大篇幅地报道德里达去世的消息。

  曾担任德里达助手的张宁介绍,德里达是一个令人难懂的哲学家,他一直比较抵抗媒体,不愿意让媒体把他的思想简化,但还是有很多媒体在关注他的消息。很多人把德里达的去世跟1980年萨特的去世相比。但是他们还是不一样,萨特更直接地介入到公共生活,他去世的时候,巴黎很多民众自发涌到街头悼念;德里达则以作品难读为特征,他的葬礼时间和地点一直没有公布,家人希望给他做一个私人性的安葬仪式,他们要让德里达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9·11:灾难好像跟他有特别的关系

  德里达在晚年引起世人注意是在2003年5月31日。
  欧洲的几大重要报刊,德国的《法兰克福汇报》和《南德意志报》、法国《解放报》、瑞士《新苏黎世报》等7家媒体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共同发表了欧洲七位公共知识分子的文章《战争之后:欧洲的重生》。这七位世界著名的知识分子是德国哲学家哈贝马斯、法国哲学家德里达、瑞士作家穆希格、意大利符号学家兼作家艾柯、西班牙作家萨瓦特、意大利理论家兼欧洲议会议员瓦蒂莫以及美国哲学家罗蒂。

  七位知识分子共同主张多极世界的观念,要求加强联合国的地位,呼吁欧洲在政治上实现一体化,呼吁欧洲和世界的知识分子联合起来,重建欧洲新秩序,抗衡美国霸权。他们对“核心欧洲”和“欧洲认同”的阐述具有纲领性,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回响。知识分子介入世界公共领域,与公共传媒联手发起的激辩的风暴,一时之间成为世界传媒聚焦的中心。

  德里达和哈贝马斯有过理论上的纷争,他们抛开长达数十年的恩怨,联袂撰文,被视为“当代欧洲思想界的一次轰动之举”。德里达陈述他跟哈贝马斯等联合行动的初衷时说,不管他和哈贝马斯过去在哲学理论上有多大的分歧,现在都是共同发出声音的时候,因为他们共同担心世界前途和人类命运。

  虽然德里达学术生涯的顶峰很大程度是出现在美国,但他一直对于美国推行的国家政策持有异议。他经常使用的一个词就是“美国霸权”。

  “9·11事件”发生的时候,德里达正在上海,那是他中国之行的第二站。当时陪同他到上海的工作人员都在准备第二天的讲稿,谁也没有顾得上看电视,但德里达看了。助手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凝重,他说自己整夜没睡。在复旦大学讲课的时候,有学生问他“解构是否就是摧毁一切?”并请他发表对“9·11事件”的看法。德里达回答:“解构不是摧毁,解构不是在摧毁一切之后再建立一个新的东西。”他说,美国是这次攻击的受害者,但我们也不应该忘记这里和那里的那些美国霸权政策的受害者。他预见美国的反击将要改变世界的秩序。

  张宁回忆说:“在德里达与死亡搏斗的这些日子里,他没有停止过思考,没有停止过写作,从2002年以来发表的近十部作品中有解构‘流氓’和‘流氓国家’概念的《流氓》(2003),也有反省9·11以后的国际格局的《9·11概念》(2003)。他呼吁另一种世界化进程,呼吁新国际思维。身为犹太人的德里达没有放弃过对以色列‘自杀性政治决策’的强烈批评,他认为以色列不再代表犹太精神,也不能代表多种形态且充满矛盾的世界犹太复国运动。他对欧洲建设充满期待,他心目中的欧洲是不同于经济全球化模式的另一种世界主义的欧洲,这个欧洲将肩负着转化主权国家及国际法传统概念与实践的责任。在他眼中,欧洲也应当是能够更好思考非宗教性与社会公正的某些形态的理想之地。他还义无反顾地支持同性恋的结合,甚至主张从民法中消除结婚这个词。

  “德里达的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忧虑,发生在世界的灾难好像跟他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他的忧伤的表情让你看了非常感动。”张宁说。

  德里达与夫人玛格丽特和两个孩子居住在巴黎南郊的里斯·奥兰吉斯区。跟其他法国文学家、思想家都喜欢住在热闹的左岸不同,德里达更中意这里的安静。

  到晚年,德里达开始关注宽恕,关注友谊和爱,关注死刑,关注宗教。德里达晚年的重要著作就是一部命名为《宗教》的书。这是德里达和哈贝玛斯、费拉里斯、瓦蒂莫等五位哲学家在意大利一个叫卡普里的小岛上思想的结晶,在那里他们探讨宗教的问题,他们认为宗教的问题已经成为当今世界一个重大的问题。伊拉克战争、恐怖主义、原教旨主义,都和宗教有关。人类的很多罪恶是以宗教信仰的名义行使的。哲学家用《宗教》的写作,他们清理和解析影响到全球政治和人类生活和精神的宗教现象。

  1942:某种东西凝固了

  1930年7月15日德里达生于阿尔及利亚的艾尔毕阿尔的一个犹太家庭。

  德里达在他的回忆文字《明信片》里说:“1942年,我11岁的时候,德国人还没占领阿尔及利亚,校长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你得回家了,小朋友,你父母亲会收到一份通知。’1942年,对我来说,它标志着一次挫折或者心理创伤。它形成了一种无意识的沉淀。它使我心灰意冷。我当时对1942年正在发生的事不太了解。那时我是一个来自阿尔及尔的犹太小孩,遭遇到法国的反犹太主义者的攻击,被赶出学校,即使我那时不知道什么,经历了那次创伤,在我身上还是留下了某些无意识的意识方式,我以这些方式注视理智的事情——关注文化和语言的问题。”

  德里达来自一个犹太家庭,身上拥有西班牙血统,在法国开始殖民统治之前就居住在阿尔及利亚。法语是德里达的母语,但是当他还是一个孩子时,就模糊地感觉到法语并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语言。被驱逐出学校那一刻加剧了德里达异类的感觉,没有归属的感觉。这样的暴力断裂在他内心留下了印记。他说:“我被驱逐出学校的头几个月很糟糕。我开始经历外部世界的反犹太主义,在大街上,在我朋友的圈子里。我旧时的玩伴对我就像对待一个‘肮脏的犹太佬’,不再和我说话。一种精神创伤,它不仅导致培育了我对法国文化和法国的非归属感,而且也以某种方式排斥我归属于犹太文化。1942年到1943年间的几个月,某种东西凝固了,变成了我身上永远的一部分。”

  在阿尔及利亚,德里达已开始“进入文学和哲学”。1991年,德里达在接受资深记者埃瓦尔德的专访时说:在阿尔及利亚,我梦想着写作,而我的榜样们早已在指导这一梦想。德里达很早就读过尼采、瓦莱里,读纪德更早。巴黎在1943年至1944年间被占领,因此解放了的阿尔及尔就成了一个文学首都。纪德经常呆在北非,加缪也被谈论很多,新的文学杂志和新的出版商到处涌现。所有这一切都令德里达着迷,他写诗歌,发表在北非的杂志上,他还坚持写“私人日记”。与此同时还过着一种小流氓的生活,混迹于一帮对足球或田径运动比对学习更感兴趣的人中间。在公立中学的最后两年,德里达开始阅读柏格森和萨特,他们成为德里达早期的哲学训练。

  在19岁以前,德里达从未离开过阿尔及尔郊区的埃尔比哈。19岁那年,他成为巴黎高等师范学校预科班的学生。在预科班住读的生涯极其艰苦,他并不适应,一直生着病,总是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德里达在回忆那段时光时说:那是最困难、最可怕的岁月。因为背井离乡,也因为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入学考试的严酷竞争的巨大折磨。那是一种生与死的判决。失败就意味着以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回到阿尔及尔,而德里达永远不想再回到阿尔及利亚去,原因是他感到“住‘在家里’我永远不可能写作”。还有就是德里达已经不能忍受一个殖民地的社会。在巴黎预科班时期,德里达依然坚持写作,文学成为构筑他个人精神疆界的一个重要领地。他在回答为什么热爱文学的问题时说:“文学以这样一种独特的方式,同被称为真理、小说、幻觉、科学、哲学、法律、权利、民主的东西相关联。”

  1968:不太合口味的狂欢

  1965年,德里达在成为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的学生之后,又开始了他的教师生涯。

  在巴黎高师的最初几年,德里达兴高采烈地沉醉于他自己的研究当中。但是很快德里达就暴露了他和哲学导师的裂痕。很快,德里达就显出他在巴黎高师的激进,他不仅是第一个激进者,而且是最为激进的人。那个时候德里达的解构思想已经成熟,他试图解构一切。这既意味着破坏,又意味着建设。他拿结构主义开刀,因为他与结构主义者关系最为密切。

  米歇尔·福柯是他决意解剖的一个偶像。其时,福柯正在巴黎高师做哲学讲师,讲解失语症、病理学,等等。福柯是德里达在乌尔姆大街的教授,德里达一度在索尔邦给他当助手。有人邀请德里达去哲学学院发表演讲,于是他选择以福柯的《疯狂史》为题。他对自己的老师亮出了解构的锋利的刀子。

  这次演讲举办于1963年3月4日,福柯也坐在听众席中。“我不久前还接受米歇尔·福柯教诲的人,对它(《疯狂史》)保持着一种门生的敬意和感激之心。”但他话锋一转:“门生意识是一种不幸的意识。当师生开始对话,也就是(门生)开始去回答,总有当场被逮住的感觉,像孩子一样,其定义就意味着他不会说话,尤其不该回嘴。”这位以前的学生的攻击,使福柯大吃一惊。福柯并不特别赞赏他的弟子向他杀出的回马枪,但在作出回应之前他从容不迫,他坐在听众席中一言不发并认真倾听,即使德里达的论文于1967年收入《书写与差异》之后,也是如此。但是福柯1971年作出了回应,福柯称德里达的观点引人注目,但是他的某些观点幼稚浅薄。在福柯看来,德里达成为最新的代表人物。福柯并没有把自己仅仅限于自卫,他还要像教师评价学生那样作出进一步的回应。他把德里达的著作简化为一种带有说教、炫耀色彩的辉煌的语体练习。

  德里达没有停下他解构的手术刀。在福柯之前,他解构结构主义之父列维·斯特劳斯、现象学创始人海德格尔、胡塞尔;在福柯之后,他选择了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和同为精神分析大师的拉康,他永无休止地证明着他们命题的荒谬性。他的哲学思想和理论观点在1960年代中期具有极强的颠覆性,德里达成为一个新锐而锋芒毕现的哲学新星。

  到1968年的五月风暴中,巴黎高师作为一个培育法兰西思想家的摇篮成为飓风的中心。

  1968年的五月风暴是一个社会事件,同时也意味着一个哲学事件。事实上它对一种社会性的或散漫的政体进行实质性的质疑,这一质疑是通过动摇这种政体或参与对它的改革进行的。在1968年5月的前进浪潮中,在法国和其他地方,人们改变了自己。

  但是在1968年的五月风暴中,德里达这个激进的哲学叛逆者和挑战者选择了退守和游离的立场。

  他在回答埃瓦尔德“五月风暴对你是否重要”的问题时说:“我不是所谓的六八分子,尽管我参加了当时的示威,组织了高等师范学校的第一次大集会,但我很警惕,面对自发性的联合论者,反联合主义者狂欢的迷醉,面对最终‘自由了的’言语、恢复了的‘透明度’等等的热情,我甚至感到担忧,我从不相信这些东西。”

  当埃瓦尔德问他:你当时是否认为这有点幼稚?他说:我并不反对这场运动,但我总是很难对一致性感到激动。我并没感到我是在参与一个伟大的变革。但我现在相信,在这场不太合我口味的狂欢中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我无法为之命名;这是一种来自很远又传到很远的地震的震动。这些震动余波未平。当我看到保守、甚至是倒退势力的怨恨的公开展示,和对控制权的一再坚持这个事实以后,作为一个教师我正是在这样的后果中,才开始赋予我的作品一个明显的、更具‘战斗性’的形式。”

  (本文写作得到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尚杰先生和中山大学哲学系夏可军的帮助,特此致谢)

=====

德里达很热,转一篇来补补课!

摩亨佐达罗-篆体字

摩亨佐达罗(Mohenjodaro)哈拉帕(Harrapa)的印度河文明。

http://www.mingyuen.edu.hk/history/3india/

动物图章上附的篆体字:
http://www.mingyuen.edu.hk/history/3india/06seals.htm

英文网页:
http://www.harappa.com/har/har0.html

古字版:
” “原物
问题是,总共只发现了四百多个字符,最长的连句只有十七个字,在
排列中发现不了规律。西方人只等着谁哪一天挖出一块罗塞塔石了。

不过不认识也没什么不好,可作装饰用。幸好是字的间架内一定是有
意思的,这一点恐怕对熟悉象形文字的中国人有利。

再看这一版,好篆书:



这里有更多文字:
http://www.mingyuen.edu.hk/history/3india/10words.htm

赋格的茫崖记片断:
….

  我在午后最热的时候到达Moenjo Daro车站。正是午休时间,售
票处木窗半掩,一老一少仰面倒在藤床上酣睡,车站外空地上停着一
辆印度式双轮马车(tonga),赶车的赤脚男孩斜靠在车篷里打盹儿。
不知过了多久,有牧童骑着水牛经过,指点马车说“莫恩焦德罗,莫
恩焦德罗,”一语惊醒小马车夫。他从篷子里探出头来,不好意思地
对我笑了一下说:“mister,去莫恩焦德罗吗,30个卢比。”在从前
他多半是会称呼我“sahib(大人)”的吧?

  这一路的榕树、农田和形状不规则的水塘证实我的确是在平原上
了。池水是一汪浑黄,菜田是一畦蒙了尘的绿,农妇身上裹满花花绿
绿半新旧的沙丽,男人的小圆帽上镶着细小的镜片。这就是李维史陀
(Lévi-Strauss)笔下的印度次大陆,一块密密麻麻色调斑驳的古老
织毯,五千年来不断地脱线掉色,同时又被无数只粗糙的手反复缀补
着。我想起卡尔维诺(Italo Calvino)的《看不见的城市》,马可·
波罗讲述过一个“地毯城”的故事。城市里布满错综复杂的小巷、歧
路、阶梯、死胡同,充塞着拥挤的人流、嘶叫的牲畜和污秽的垃圾,
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熟悉的“人类动物园”的表象,而非城市的真实面
貌。真实面貌将由城市某处的一块地毯表述。看第一眼时,谁也无法
相信地毯的设计跟城市之间有任何对应关系,但是如果仔细检视,终
能发现地毯的每一处花纹和图案都与城市的某个地方相呼应,而城里
的所有事物也都被地毯所包含。地毯和城市,这两样东西之一凝聚了
宇宙星辰和人类命运的规律,另一样只是前者的拙劣模仿。我把李维
史陀的“织毯”比喻看做卡尔维诺的“地毯”想象的反面。“织毯”
描绘了一幅人类文明不断熵增的前景,“地毯”则指向一切形式的抽
象本原。这两种画面是同样可怖的,无论是最初设计了“地毯”的那
只手,还是不停缀补着“织毯”的无数只粗糙的手,它们从先验的或
者实践的角度不约而同地否定了文明的意义。

  七月二十日下午的莫恩焦德罗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在信德方
言里,“莫恩焦德罗(或译:摩亨佐达罗)”正是“死丘”的意思。
站在“丘”──城西的椭圆形山冈上四下张望,卫城和下城废墟绵延,
热气蒸腾,不见半个人影。山坡上的卫城只挖出了一半,目前出土的
都是四四方方的大房子,包括一间大“谷仓”(其真实功用尚无定论)
和近2米深的大浴池,谷仓设有通风管道,浴池的四壁和底部涂有防
止渗漏的石膏、沥青加固剂,山丘周围依稀可辨防御工事的痕迹,所
有的残垣断壁都是规格一致的砖砌结构,烧砖的大小和形状完全相同,
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下城比卫城还要乏味。东西或南北走向的笔直街道把居民区切割
成大大小小、方方正正的街区,房屋不是两层就是三层,一样的砖砌
构造,内部密砖匝地,铺有长方形的浴池,排水管道通向小巷边的阴
沟,与大街旁的砖砌下水道形成排水网络。可以说,这半年来我到过
不计其数的古迹遗址,从未遇见如此刻板的古建筑群:不见壁画、镶
嵌、雕塑,没有圆柱、拱门、穹窿,没有曲线的变幻,甚至缺乏任何
装饰,所有的只是直线,严格的直角,单调的长方形。由于印度河经
常泛滥,城市在一千年之内重建了七次,越往后材料和工艺越见粗糙,
但每次重建都严格地遵循同样的平面设计,一成不变。

  莫恩焦德罗之所以显得无趣、不“好看”,我的解释是它太“不
像”古迹了,整个建筑群强调的是简单实用而不是我们印象中的古典
美,如果要说其中有什么美学底蕴,它更接近现代建筑“简单是美,
多不如少”的简约原则。试问有谁乐于参观一座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工
业废墟,并且在通风管道、垃圾箱和下水道之间留连忘返?

  有几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厕所是坐式而不是所谓“亚洲
式蹲坑”(Asian squat loo)──坐式原来是在亚洲发明的啊!反
观四、五千年后的信德,随地大小便,连蹲坑亦成了一种奢侈。二,
住宅群的整体规划包括了统一的垃圾处理系统,垃圾箱设在室外,与
室内隔墙相通,住户无需出门就能通过孔道自里往外抛掷垃圾,构思
与现今美国大城市公寓楼里的garbage disposal系统如出一辙。三,
住宅类似四合院,四周的房间面朝中央庭院,临街的墙壁不设窗户,
房门隐蔽,通往窄巷,浴室和厕所的排水系统进一步使私人空间得到
保障。

  如果不是实地印证,我是无法相信李维史陀的断言的──他在
《忧郁的热带》(Tristes tropiques)里声称,城镇的、工业的、
资产阶级的文明不是现代的产物,它最早出现在五千年前(!)的印
度河谷,这种文明在亚洲早熟早夭,而后在欧洲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蛹
期阶段,命定要在新大陆(!)破茧而出。有点耸人听闻,但仔细想
想也不无道理。莫恩焦德罗在科技水平上无疑是属于青铜时代的,但
“软件”方面却像一个缩微了的美国,具有工程师式的实用主义和刻
板的清教徒精神,拿李维史陀的话来形容就是“坚实却不美观”、
“令造访者想到现代大城市的优点和缺陷”。李维史陀考察、著书的
年代还没有出现“全球一体化”(=美国化)这个说法,但他已经看
到,历史的车轮在四五千年之后又会转回亚洲,只不过换了一个名目
曰“进步的西方文明模式”。莫恩焦德罗与巴基斯坦的反差是人类文
明的一大讽刺。

  即使在“最不像美国城市”的美国城市──旧金山,亦不难发现
与莫恩焦德罗神似的地方。市区西部的大片住宅区,南北走向的街道
avenue一律以1234的数字命名,东西走向的street则按ABCD字母排列,
avenue与street垂直相交,把居民区分割成棋盘似的四方块单位。有
些区域的房屋格局几乎一模一样,多数是两层楼,有车库、草坪、后
院,……千篇一律,且各自为政。如果说莫恩焦德罗像一个缩微了的
美国,反过来也可以说美国(以及正在美国化的现代世界)是一个放
大了的莫恩焦德罗。

  在七月二十日这个挥汗如雨的下午,我丝毫没有寻到人类文明根
源时应有的喜悦感,相反,某种粘滞的情绪使我闷闷不乐。是因为现
象的循环往复而产生的荒谬感,还是仅仅因为“五千年”这一天文数
字本身的重量,我不知道。遗址旁的文物馆里,一尊小小的冻石雕像
令我长久驻足。男子身穿袒露单肩的绣花袍子,唇髭剃得干干净净,
络腮胡子梳理得井井有条,前额和手臂上箍着饰有圆环的链子,修长
的眼睛微垂着,面无表情。谈不上王者的威武、祭司的庄严、偶像的
神秘、哲人的深沉,甚或俗世的悲欢,只有深不可测的沉默,荒凉空
泛的不可知。他使我想到复活节岛上那些来路不明的巨人石像。

挂羊头,卖狗肉

上回阿姗谈过一点玛雅人的事,当时我回贴说这玛雅咖啡挂羊头,卖
狗肉,对玛雅文化没有半点研究。请她讲了一些,前不久又有方壶哉
先生的文章……

虽然在美国多年,在玛雅咖啡也有过一些日子了,对玛雅文化几乎还
是空白。

今天再读一遍方先生的文章,除了里面的印弟安以外(“印弟安”不
是美洲土著人的自称,完全是欧洲殖民者的误会:黄金梦和肉桂梦中
,想误把新大陆当印度)。别的倒是不那么荒诞,至少我最近写诗感
觉到其橡胶的称谓中哭泣与中国诗中拟泪的“乌臼”相似。(多亏了
法国大博物学家康达明(Charles de Condamine)的书。

文章中的十点请求,我再贴一下,很希望海外曾经游历玛雅遗址的人
在游玩的同时留意一下,提供一点信息。我相信国内有不少潜心探究
的人,他们很难有机会实地考察,但他们有相当丰富的中国考古资料
。许多上古的文字,也许象形文字出生的人比拼音文字出身的人更能
看出些名堂来。我就觉得摩亨佐罗的文字应该是中国人解,就象埃及
的象形文字应该由中国人破译一样。

=====

1、玛雅人的语言是什么结构?(主语、谓语、宾语的位置,有声调吗?有变格、变位吗?
2、玛雅语有哪些词与汉语发音相同?(应当考虑到古汉语词汇及语音演变)
3、玛雅语对以下词的说法:太阳、月亮、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数字1–100,人称代词,红、绿、蓝、黄、黑、白,亲属称谓。
4、玛雅人现在还有自己的传统历法、生肖吗?玛雅人姓名次序如何?姓与名的个数有多少?
5、玛雅人怎样看待其他印第安民族?
6、墨西哥奇瓦瓦州的印第安人关于中国的记忆有多少?有多少人知道”羲和妈妈”和”常羲妈妈”?他们的语言与汉语相比有什么异同?他们对上述第3项各词江怎么说?
7、印第安人是否关注自己的历史和未来?是否有印第安文明研究机构?
8、危地马拉的”Radio Maya”有什么节目?该电台的玛雅语广播有文字稿件吗?
9、玛雅文物上的汉字有多少未被搜集整理?玛雅人怎么看等文物上的汉字? ……”

“剧院里的风景永远很好”

“剧院里的风景永远很好”

南方周末

  □焦东建 董茉莉

  凡是到过俄罗斯或对俄罗斯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首都莫斯科这个拥有近860年历史的欧洲古城,其最初的城建设计方案就是以克里姆林宫为核心,向四面八方辐射扩建。以俄罗斯的公路线为准,零公里起点就位于克里姆林宫的红墙脚下,面对着通往圣彼得堡的特维尔大街。

  而世界闻名的莫斯科契诃夫艺术剧院距这个“零公里”的核心处只有200米之遥,即从位于红墙脚下的俄罗斯历史博物馆出发,沿着莫斯科最繁华的特维尔大街右侧向前走,走过目前正在改建的莫斯科大饭店,再穿过俄罗斯国家杜马大楼,就会看到一条名为“卡梅尔戈尔”(俄文原意是“宫廷高级侍从”)的街道。当你站在街道口向东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俄国19世纪著名作家安东·帕夫洛维奇·契诃夫的全身铜像。雕像的左手是国立俄罗斯绘画、雕塑及建筑艺术学院;右手便是已有百年历史的莫斯科契诃夫艺术剧院。

  在这条不足百米的石面街道上,古建筑、19世纪的欧式街灯、木制长凳、不败的鲜花、各色皮肤的行人……除了艺术学院和艺术剧院之外,那里还有俄国18世纪的古建筑、俄罗斯20世纪最著名的作曲家之一谢尔盖·普罗科菲耶夫故居、20世纪莫斯科最著名的教育书店、若干家欧式餐馆、咖啡店、夜总会、娱乐中心等。这里很早就是步行文化一条街。平时除了契诃夫艺术剧院每天上演的话剧之外,在这条街上,随时可以欣赏到各种小型乐队的街头演奏,特别是每逢节假日,至少有六七支小乐队在这里演奏和演唱,既有古典音乐,也有流行音乐。

  这条步行文化一条街与南北方向的彼得罗夫大街相交,那里有莫斯科轻歌剧剧院、经常举办音乐会的柱子大厅和经常举办画展的“小马涅日展览馆”;而轻歌剧剧院的背后,便是闻名世界的莫斯科剧院广场,那里坐落着莫斯科大剧院、小剧院、青年剧院,而离剧院广场不远的地方就是赫赫有名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音乐剧院。

  除了经常上演的传统剧目之外,与该艺术剧院相关的,也是非常值得一提的则是契诃夫艺术剧院博物馆。这是俄罗斯规模最大的戏剧艺术博物馆之一,馆内陈列着曾影响俄罗斯和世界戏剧艺术的最丰富的展品。

  尽管国家在最近几十年内的发展不够平稳,经济几度出现紧张,但是俄罗斯的文化艺术事业一直蒸蒸日上,戏剧艺术的发展也毫无例外。就戏剧发展而言,在苏联解体之后,涌现出了一大批规模不等的剧院和私人剧院,据不完全统计,莫斯科市内的大小剧院总共有300多家;各剧院的座位就更有特色,大到2000人以上,小到10-20人。在莫斯科,只要有时间,你每天都可以随意去欣赏各种剧目。至于各剧院的门票,则要根据剧院的规模、名气和固定上演的剧种而定,暂且不说门票最昂贵的俄罗斯音乐厅和克里姆林宫音乐厅,除莫斯科大剧院、小剧院、克里姆林宫剧院、契诃夫艺术剧院、高尔基艺术剧院、轻歌剧剧院、马雅科夫斯基剧院、普希金剧院和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音乐剧院的门票最高之外,一般剧院的门票都是在100-3000卢布(1美金大约兑29卢布)之间;有著名演员出场时票价可高达3000卢布以上;其他中小型剧院的门票大多数浮动于30-300卢布之间。尽管各大剧院门前都有一些“安民告示”,也有“巡逻员”值勤,他们也不时地提醒大家千万不要从私人手中购买戏票,但是遇上好的剧目,加上有台柱子出场献艺,总是有一些二道贩子在不停地兜售着各种戏票。不过,普通观众只要不提前几天去剧院售票口预定,到了开演当天,即使他们想出高价,那也很难买到称心如意的戏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戏剧市场始终是异常“火爆”的。

  “无论外界局势多么糟糕,剧院里的风景永远很好。”俄罗斯人喜欢这样说。

=====

是啊,剧院是一个国家人文艺术的灵魂,就象一个人无论在什么外界
环境中守住自己的精神家园一样。这个在海德格尔那叫“诗意的栖居”
,中国古亦有“安身立命”之说。

雅乐:百年不闻的绝响(夏榆)

雅乐:百年不闻的绝响

夏榆

  天坛的凝禧殿曾经是明清时代,帝王祭祀天地时演习雅乐的场所。

  9月21日上午10时,乾隆御笔“玉振金声”的匾额之下,天坛神乐署雅乐乐团的30位身穿古代华服的乐师抚琴鼓瑟吟诵唱念,被称为“神乐”的雅乐在沉寂百年之后首次响起。

  雅乐乐团的首次演出共表演雅乐6首。演出结束后不久,北京市委书记刘淇和市长王岐山来到现场,他们刚刚在电视中见到演出的场面。“刘淇和王岐山想亲自看一看神乐署的雅乐演出。因为乐手已经回家,他们没有看到演出。”雅乐乐团团长刘博生说。但当晚,神乐署接到通知:天坛的雅乐要准备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演出。不久前刚刚从雅典奥运会接过奥运五环旗的王岐山说:雅典奥运会的成功就是因为把古希腊的文明和文化创造性地展示在世界面前,北京2008年的奥运会也要向世界展示属于中国自己的文明和文化成果,雅乐在断绝一百年之后重新响起,也可以作为中国悠久历史和文明的成果展现给世人。

  神乐署还获得指示,以后有外国元首访华的时候,也要请他们看看中国的雅乐。

  神乐署重奏祭天音乐

  9月21日的演出中,天坛神乐署雅乐乐队伴奏、雅乐合唱队演唱的汉代郊祀歌《练时日》给人在听觉和视觉上的印象都十分深刻。此曲由汉代司马相如所作,歌曲大意是:选一个良辰吉日,等到那天气晴朗,烧起肠油和香蒿,请四方诸神来享。天门九重大开,灵?在空中飘荡。上天赐我恩惠,降下洪福吉祥。歌者头戴垂绦冠,身穿黑锦衣,肩头、前襟和袖口绣着红黄织锦图案华服,身穿同样服饰的乐手以琴瑟应和。

  “演奏雅乐会有肃穆的感觉,”杜次文说,“演奏雅乐,不但要知道音乐的旋律,还要知道古代祭天的情形,知道当时的人是怎么做的。现代人做雅乐,演奏出声音并不难,难得是演奏出意境。乐手在对着天地日月的时候会心境澄明,这就是雅乐和俗乐的区别,演奏雅乐,乐手的境界很重要。”

  66岁的杜次文从1985年开始,每年的春节都要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演出,他的演出计划排到了2008年。9月21日上午,他准时出现在天坛神乐署,用他的古箫和于青欣的古琴合奏了古曲《鸥鹭忘机》。

  杜次文曾经和古琴大师李祥霆合作过琴箫的演奏,他根据《昭君出塞》的典故编曲的《妆台秋思》成为经典的古箫曲。杜次文在日本和韩国都看到过雅乐,日本非常著名的音乐家三木刃、武满彻演出的雅乐在日本极受欢迎。邓小平访问日本的时候,日方就用雅乐招待邓小平。从1994年开始,杜次文作为领队,有二十多次率领中国艺术团出访日本,那时经常会看到雅乐的演出。韩国有一个中、日、韩三国的演出团,杜次文也是其中的成员,韩国的雅乐也成为每次演出的保留曲目。

  “越南的雅乐成功地申报了世界文化遗产,韩国雅乐也计划申报。作为雅乐的发祥地,中国的雅乐是暗哑的。”杜次文说。

  杜次文介绍,日本和韩国的雅乐都有弦乐,而中国的弦乐是从宋代以后才有,所以日韩的雅乐应该算是大和民族和高丽民族的传统音乐。但关键是,不管是在自己国家地位崇高的日韩雅乐,还是“申遗”成功的越南雅乐,这种音乐形式传入他们的国家之后,内容和形式上都在不断扩充和进步,至今雅乐的传统未曾中断过。

  三千年传统断百年

  在中国,从数百年前开始,雅乐就扮演着“国乐”的角色,其内容和形式也在不断发展。

  早在三千多年前,中国周代的宫廷中就已经有了专门的音乐机构大司乐,乐师达1463人之多(《隋书·音乐志》),所奏六朝大乐———黄帝之《大卷》、尧帝之《大咸》、舜帝之《大韶》、禹帝之《大夏》、商代之《大?》、周代之《大武》,融歌、舞、乐为一体。六朝大乐经过不断发展,遂成汉、唐、宋、元代的雅乐,并逐步确立了“国乐”的地位。

  明永乐十八年(1420年),神乐观建成,清乾隆十九年(1754年)改称神乐署。神乐署是天坛五组主要建筑(祈谷殿、圜丘坛、斋宫、神乐署、牺牲所)之一,也是祭天建筑群的重要组成部分,由署门、凝禧殿、显佑殿、朵殿、侧门、庑房等建筑组成。

  从明代开始,雅乐演出(当时称《中和韶乐》)辖归天坛神乐署,其规模和程式与前朝一脉相承:注重礼仪,崇尚肃雅。

  作为明清两代的最高礼乐学府,神乐署是明清培养和训练祭天乐舞生的专门机构。神乐署最盛的时候有乐舞生三千多人,北京各坛庙祭祀的乐舞生都是由神乐署生员中选拔充任。而当国家举行大典时,所有参加典礼的人员也都在事前到神乐署接受培训和演练。清代天坛神乐署有歌舞乐师200余人,其规模仍超过今日大型管弦乐队。

  雅乐的噩运从104年前开始。

  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英军强行占领了神乐署,设为兵站,署中人员遭到驱逐,神乐署从此衰败。民国期间又辟为中央防疫处,建设传染病院。日军侵华期间,神乐署成为日军“西村部队”建立的研制细菌武器的实验室。1958年之后,神乐署开始被占为民居,当年的神乐署淹没在无数的民房楼宇之中,断壁残垣,衰草丛生,一片荒凉。

  神乐署的修复和保护在1980年代引起各方关注,1998年天坛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之后,有关部门加快了重建神乐署的步伐。2002年,神乐署被政府列入文物抢险修缮计划,国家开始投入巨资对神乐署进行全面修缮,整个修复计划在今年完成。

  从9月20日,神乐署开始对外试开放,单独售票,门票10元。

  9月21日的演出就是神乐署修复计划完成后的第一次公开演出。

  钟敲一声,歌更一字

  “雅乐有它自己的格律,”黄海涛说:“它的风格是中正平和,雅乐不是给人听的,它是对天、对地、对日月星辰的,它表现出来的意境是庄重、神圣、雅致和肃穆。

  “祭天终曲演奏的时候,乐队未奏响之前先击钟一声,然后众乐齐鸣一音,若干拍之后,在将结束时,击磬一声收其韵,音收静后再击一声钟,众乐又发,如此反复,而突出钟磬之声,俗称钟敲一声,歌更一字。这种演奏方法几千年来没有变化的原因是,古人把雅乐视为神乐,即敬天法祖的圣乐,不允许任何淫声俗韵参杂进去。雅乐以它这种严谨的不可动摇、单纯的无与伦比、神圣的不可侵犯之美占据了历代王朝礼乐的统治地位。”

  黄海涛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研究雅乐,他很早就熟悉雅乐,就是孔子说的那种“在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

  作为前海政歌舞团的首席乐手,黄海涛退休以后被分配到天坛公园。黄海涛的岳父是故宫博物院的宫廷史专家万依,他们一起开始了对雅乐的挖掘、研究和整理工作。古代没有留下雅乐的声音,从清代开始消失了150年的雅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声音,而且无从考证。不过清宫留下来很多乐器。黄海涛和万依就测试清代留下来的乐器所发出来的声音,请现代的音乐家模拟一百年前乐器所发出的声音,把它的节奏定下来,旋律定下来。他们从近千万的文字资料中整理出祭天古乐谱30多件。明清时代帝王祭天的时候,乐手、文武百官、亲王、皇帝,甚至就连随从、太监的位置都非常清楚。为了再现当年帝王祭天的情景,黄海涛和万依查阅大量的历史资料,包括《史记》、《宋书》等正史典籍的礼乐部分。为了追求古乐的精确性,设法弄懂每一个字。在经过30年的艰辛之后,黄海涛和万依整理出了30多件古乐。

  雅乐在今天的演出,虽尚未达到昔日之规模,但从演出形式到音乐内容,都严格遵循史籍记载而编排。例如,在表演形式上,则基本保留“钟敲一声,歌更一字”的传统。而所有雅乐乐器均采用“八音”材料制成,即金(钟)、石(磬)、土(埙)、革(鼓)、丝(琴、瑟)、木(籾、?)、匏(笙)、竹(笛、箫、篪、排箫)。更为重要的是,雅乐演奏必须使用源自华夏中原的乐器,尤其重视钟、磬的使用,以突出展示古人“金声玉振”之音响理念。而像琵琶、二胡、扬琴、唢呐等今日常见乐器,因其皆从域外传入而不能出现在雅乐乐队之中。若有将此类乐器列入,都被认为有违祖制。

  从祭天仪式开始时的演奏曲到祭天结束为庆贺祭典圆满完成而演奏的乐曲,包括《燔柴迎帝神》、《海宇生平日》、《合欢曲》、《太平令》、《千秋词》等,其中,仅仅是《燔柴迎帝神》,全部演奏完就长达4个多小时。要演奏出这些祭天古乐,就必须运用这些包括建鼓、篪、排箫、钟、磬、琴、瑟等17种古乐器,这些用于演奏的古乐器如篪、建鼓等,都是现在难得一见的乐器珍品。

  “参加雅乐乐团的都是从国内各个乐团退下来的尖子乐手,资深望重的音乐家。”黄海涛说,“现在,断代一百年的中国雅乐真正是重获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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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雅乐,我以为与先秦六朝的比起来,恐怕只能算作俗中之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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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

  – 給上個世紀苦難的中國母親

草羊和蘆花雞的母親
山林的母親
頭髮枯焦如秋秫
雙目顧盼如星星
赤足 淌過一道淺藍的川溪
消逝在菊蒿的地平線
從紅黃到藍紫
難舍
女儿的心情

泥土的女儿
苦澀而污濁的女儿
飢饉中無比堅強的女儿
嚥了一夜的淚雨
在晨霧未散的青江口岸
拔食白蘿蔔
和青蔥﹐并關心一家人的生計
河埂上下
沉甸甸的擔子 
裝滿黃泥

黃泥崗的孩子
是無人疼愛的孩子
粗重的嗓門
苦水是她唯一的乳汁
炎涼是她唯一的衣裳
糧食只在天堂
在城里﹐在遠方
在土地廟里
端坐慈祥

苦難呀﹗慈悲﹗
家門失火
日子艱辛
只能去遠方行乞
把骨肉拋棄
離鄉背井 
逃避那一個世紀的飢荒
和藜蒺
行色匆匆
畏縮的眼神不再羞澀
成長的足跡

到河源去
遠方雲居山林
有一座禪寺
有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滿目的竹筍﹑木葉﹑野果﹑山雞
仿彿前世的屯積
晝夜的勞作
愛情
菩薩手捧愛情
醉倒糧倉
和谷地

港汊外沙灘
月光明朗
瓜地 藤蔭 膨圓的果實
在悄悄生長
石窯窟寒 
守夜人的眼睛
夢見傳說中的金寶寶銀娃娃
落蒂時分
從地中涌起
抱著瓜果泡清溪
赤身裸體
把咬剩的瓜皮吐在河岸上
深深埋進地里
不留下痕跡
快去拿紅毛線來
誰家套住他們
能富饒一世

怎舍這一份親情
骨肉 犢子 遍地的生靈
都是她心血的抽悸
虔敬天地
虔敬眾神
虔敬祖先
誠恐的母親 無言
愛和哺乳之間
卻那么古樸
莊嚴
誠恐的母親
象孩子 象孩子
就象她要孩子永遠當一個赤子
不求一世功名
只味于瞬間的感動
和久遠的心情
如一支古曲

扎著頭巾 挑著擔子
矯健得象回民
柳葉縫透過曦微
起早﹑肩腳已不再是勞累
酷暑是山谷的泉涼
嚴寒是暖屋的蒸香
紅霞漫天
卻不比她的行裝
蹦騰了一天的魚鳥們
望路西山
淚眼含星光
踏砂步
嗯吭
扁擔與筐莢間的吱響
乳汗的芬芳
回家去﹗

炊煙下的村莊
燈火如疲憊的眼睛
晚風飄香
提一截燈芯
樹皮屋灶乍然亮堂
筲箕盛熟粱 藍碗菜根香
三花酒 一席言暢…
昏黃的油燈
樟木桌旁
麻線一根根扯斷
筷子一束束扎起
全家的生計
堆滿牆

煙霧引來電線幹
混著機器的喧嘯和腐鐵的腥嗅
一鍋煮熟的芋薯
漲紅的腮龐
手提火筒
上學去
去握冰冷石塊
提單足
跳房 一格一格地
和橡皮筋
個子長高了
鮮血漸漸凝滯
肉肌里溢出岩石和鐵的聲音
只有母親
守著赤子之心
關心稻米﹑豆稞和牲畜
關心儿孫和田畝
紅筷子一支
纏上頭繩
一炷香
拜倒在觀音娘娘前
那是她無能為力的企盼啊﹗
蒼天涅槃

目髮蒼茫
誠恐的母親 
痴望世間
在那道淺藍的現象之溪畔
捧一口忘川之水
撒手去
撒手去
不復
女儿的心情

2001/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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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母親五周年的日子。我把這首舊詩貼出來﹐驚擾了咖啡
里各位的視听﹐先致個歉﹗

以前還寫了一段小序﹐覺得不好﹐就附在後面吧:

那天﹐我仿彿看見童年的母親。我告訴自己﹕詩﹐不能沒有內容﹗
「感動」﹐一種優雅的激情﹐那是來自天上的聲音﹐在曠野﹑在
星夜﹑在黎明。 詩是一種純真﹐是生命與天地間的通戚﹐寧神
﹑清息﹐除了個體生命的不斷提煉﹐別無門徑。 時代各不相同
﹐生命匆匆﹐少有時間回思靜慮。往事漸漸消零﹐鄉關萬里﹐游
子噢﹐為慈母駐足一刻懷念吧﹗

疯狂的玛丽亚

疯狂的玛丽亚

她诞生在一个比生铁还疑重的黑夜
因为生性骄戾,阴狠毒辣
人们也就冠以她这么个“美名”
疯狂的玛丽亚,疯狂的玛丽亚
他们把飓风或一切天灾冠以阴性

但火车头未必就是祸水
她本身不狂,却还忠诚自已的职守
身为女人,在无数个工人倒下时
她竟还能挺得过来
她竟还能历尽磨难挺过来呢

是她支配工地上所有男人
纷乱嘈杂的蜂窝,雌蜂王唯我独尊
她稳如泰山,对前途充满自信
每天都戴着高高的铁毡帽
君临天下,张着满嘴的钢筋

疯狂的玛丽亚,钢铁女王
她从来不喝杜松子酒,只喝机油
随便哪里来的男人到她铁墙边
她都会与他们上床
他们还在吊床上编着她纯真的梦想

这里有一支流浪的大军
为了让高傲的、纯洁的玛丽亚
能踩着她钢铁的步伐昂行
他们甘愿拿自已的大氅来铺盖污泥
这么些生性叛逆的海盗与流民

这些伤心鬼来自世界各地
踏瓦尔特*罗利的步履
他们忍饥挨饿,甚至陪上自己的性命
也只换回女王脚下红地毯的一角
还毁了无数土著人的门庭

她躺在那里,似醒似睡
托马斯,这个她最听使唤的奴隶
正深深地扎在她身体内
他们之间没有真正的情感
就象工蜂与蜂王间不能有爱情

但她的冷寂很快遭到报应
既没了爱,也不再有恨
衣衫褴褛的臣民们,已变得麻木不仁
他们每天一小块,一小块地铺毯
远远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殷勤

明日,当威猛而疯狂的玛丽亚
居高临下,口里喷出一股股浓黑烟雾
既使你从很远的丛林
也能听到她亲吻新铺就的铁轨时
发出的一阵阵叹息

2004/10/08

=====

兴建马代拉-马莫雷铁路计划庞大,夺走了许多劳工和印弟安人的性命;人
称它是“疯狂的玛丽亚”。欧洲人用“每根枕木多少条命”来计算他们在非洲殖
民时筑铁路的代价。依照这个标准,这条铁路代价昂贵。

筑路时大家带着如意算盘:巴西与波利维亚边境森林的橡胶树可以赢回成本。
但是,五年后铁路完工,橡胶市场土崩瓦解,六千多名劳工白白送命。

这里阴性的玛丽亚,系指火车头。(诗体多为编译 -xw)

橡胶树的歌

橡胶树的歌

The Mayan Indian call the resin obtained therefrom Cauchu,
which is pronounced cahouchou and means ‘tree-that-weeps’.

— Charles Marie de La Condamine

卡乌臼,卡乌臼
三叶橡胶在哭泣
她身上一道道伤痕
流出像乳汁一样的泪

泪汁一滴接一滴
卡乌臼,卡乌臼
滴落在风中,凝固
凝得像焦碳一样的硬

亚马逊森林,亚马逊河
白河的水与黑河的波
卡乌臼,卡乌臼
都在哭诉着一支歌:

“我来了,带来繁华梦,
我走了,黄金钻石掏成空…
印弟安兄弟难寻影踪”
卡乌臼、卡乌臼

2004/10/07

=====

本来这首诗不急拿出,只因为上回方壶哉先生的玛雅文化考,当时没
有具体印象。昨晚修改诗时才发现这卡乌臼(流泪的意思)与中国古
诗中的乌臼音何其相似,况且中国古诗中也以此音拟泪。。。

上回我就在诗中用了。梁武帝有: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当年中
巴友好也有一首歌叫“乌臼树下的怀念”。

我想说,西方人类学上的发现不少是从语言中(音,发音文字)推测
来的。我在巴基斯坦摩亨佐罗古址,发现其象形文字很有中国篆书体
的风味,这是个四千年前的高度文明(规划城市,见赋格《茫崖记》)
,至今文字无人能解。

不知道默克或七格能否迎难。吐火罗语早已被欧洲人破译,语法字典
都出来了,学他干啥?

再说三叶橡胶树与乌臼同属大戟科(Euphorbiaceae),受伤时茎
与干都能流出白色的汁液,而流泪的名称何其相似!

COLOUR NOMENCLATURE(edited)

Neutral colours: white, black
Primary colours: yellow, red, blue
Secondary colours: orange, green, purple
Tertiary colours: citrine, russet, olive
Semi-neutral: brown, maroon, grey

COLOURLESS AND WHITE

1. Snow-white; as the purest white.
2. Pure white; very pure, but not so clear as the last.
3. Ivory-white; white verging to yellow, with a little luster.
4. Milk-white; dull white verging to blue.
5. Chalk-white; very dull white, with a little touch of grey.
6. Silvery; a little changing to bluish grey, with something of a metallic lustre.
7. Whitish; any kind of white a little soiled.
8. Turning white; changing to a whitish cast from some other colour.
9. Whitened; slightly covered with white upon a darker ground.

Glassy, water clear, ice clear, transparent, semi-opal, scarious.

Dead white, brilliantly pure white, unblemished white, paper-white, shining white, plaster-white, white-lead-coloured, white clay(yellow tint), milk-white(blue tint), cream-coloured, becoming white, marbled-white….

GREY
1. Ash-grey; a mixture of pure white and pure black, so as to form an intermediate tint.
2. Ash-greyish; a little whiter.
3. Pearl-grey; pure grey, a little verging to blue.
4. Slate-grey; grey, bordering on blue.
5. Lead-coloured; the same with a little metallic luster.
6. Smoky; grey, changing to brown.
7. Mouse-coloured; grey, with a touch of red.
8. Hoary; a grayish whiteness, caused by hairs overlying a green surface.
9. Rather hoary; a variety of the last.

Grey of wood-ashes, becoming grey, blue-grey, iris of the eye, dove-coloured, slate-coloured, tint of wood-louse, elephant’s hide, steel-grey, dark grey, smoky, sooty.

BLACK

1. Pure black; black without the mixture of any other colour.
2. Black; a little tinged with grey.
3. Coal-black; a little verging upon blue.
4. Raven-black; black, with a strong luster.
5. Pitch-black; black, changing to brown, brown-black.

Inky, glistening black, trifle rusty, intense black, pitchy, swarthy, Negro-black, blackish, charred black, mulberry-black,

BROWN

1. Chestnut-brown; dull brown, a little tinged with red.
2. Brown; brown, tinged with grayish or blackish.
3. Deep brown; a pure dull brown. Umber-brown is nearly the same.
4. Bright brown; pure and very clear brown.
5. Rusty; light brown, with a little mixture of red.
6. Cinnamon; bright brown, mixed with yellow and red.
7. Red-brown; brown, mixed with red.
8. Rufous; rather redder than the last.
9. Glandaceus; like the last, but yellower.
10. Liver-coloured; dull brown, with a little yellow.
11. Sooty; dirty brown, verging upon black.
12. Lurid; dirty brown, a little clouded.

Bandyke brown, coffee brown, earth brown, burnt umber; Spanish brown, blackish brown, scorched wood, light brown,

YELLOW AND ORANGE

1. Lemon-coloured; the purest yellow, without any brightness.
2. Golden yellow; pure yellow, but duller than the last, and bright,
3. Yellow; such yellow as gamboges.
4. Pale yellow; a pure but paler yellow than the preceding.
5. Sulphur-coloured; a pale lively yellow, with a mixture of white.
6. Straw-coloured; dull yellow, mixed with white.
7. Leather-yellow; whitish yellow.
8. Ochre-coloured; yellow, imperceptibly changing to brown.
9. Ochroleucus; the same, but whiter.
10. Waxy yellow; dull yellow, with a soft mixture of reddish brown.
11. Yolk of egg; dull yellow, just turning to red.
12. Apricot-coloured; yellow, with a perceptible mixture of red.
13. Orange-coloured; the same, but redder.
14. Saffron-coloured; the same, but deeper and with a dash of brown.
15. Helvolus; grayish yellow, with a little brown.
16. Isabella-yellow; dull yellow, with a mixture of grey and red.
17. Testaceous; brownish yellow, like that of unglazed earthenware.
18. Cervinus; the same darker.
19. Livid; clouded with grayish, brownish and bluish.

Raw silk, lemon-rind, luster of gold, amber, straw-colour, box-wood, beeswax, honey-colour, ochre-colour, lion, stag, camel, weasel, fawn-colour, tawny cinnamon, greenish yellow, gum galbanum, jaundice yellow, wan yellow, muddy yellow, stone yellow, buttercup yellow, citrine

Cracknel biscuit, rhubarb colour, rusty, colour of tufa, horn colour, fawn-coloured clay.

GREEN

1. Grass-green; clear lively green, without any mixture.
2. Green; clear green, but less bright than the last.
3. Verdigris-green; deep green, with a mixture of blue.
4. Sea-green; dull green, passing into grayish blue.
5. Deep green; green, a little verging upon black.
6. Yellowish green; much stained with yellow.
7. Olive-green; a mixture of green and brown.

Leek-greek, emerald-green, parrot-green, vetch-green, very deep green, yellowish green, greenish, brassy, bronze, willow-green, ripe olive, deep sea-green, green of unripe peas,

BLUE, VIOLET AND PURPLE

1. Prussian blue; a clear bright blue.
2. Indigo; the deepest blue.
3. Blue; something lighter and duller than the last.
4. Sky-blue; a light, pure, lively blue.
5. Lavender-coloured; pale blue, with a slight mixture of grey.
6. Violet; pure blue stained with red, so as to be intermediate between the two colours.
7. Lilac; pale dull violet, mixed a little with white.

Cornflower-blue, bright blue, turquoise-blue, blue-grey of the eye, dark blue, Egyptian blue, light blue, bilberry blue, plum blue, litmus violet, pale blue, pale violet, mauve, dark violet, dark purple, flax blue, eye blue, livid violet, livid purple, grayish lilac, dark vinaceous, purple slate,

Royal purple, purple-in-grain, bluish pink, amethyst violet, Tyrian purple,

RED

1. Carmine; the purest red, without any admixture.
2. Red; the common term for any pure red.
3. Rosy; pale pure red.
4. Flesh-coloured; paler than the last , with a slight mixture of red.
5. Purple; dull red, with a slight dash of blue.
6. Sanguine; dull red, passing into brownish black.
7. Phoeniceous; pure lively red, with a mixture of carmine and scarlet.
8. Scarlet; pure carmine, slightly tinged with yellow.
9. Flame-coloured; very lively scarlet, fiery red.
10. Bright red; reddish, with a metallic luster.
11. Cinnbar; scarlet, with a slight mixture of orange.
12. Vermilion; scarlet, with a decided mixture of yellow.
13. Brick-colour; very lively scarlet, fiery red.
14. Brown-red; dull red, with a slight mixture of brown.
15. Xerampelinus; dull red, with a strong mixture of brown.
16. Coppery; brownish red, with a metallic luster.
17. Githagineus; greenish red.

Cochineal, red-lead, crimson, blood-colour, terra cotta, brick-red, pink, blush, rose, coral-red, peach-flower, pale red, fire red, twilight red,

ETC.

1. Variegated; the colour disposed in various irregular, sinuous spaces.
2. Blotched; the colour disposed in broad, irregular blotches.
3. Spotted; the colour disposed in small spots.
4. Clouded; when colours are unequally blended together.
5. Marbled; when a surface is traversed by irregular veins of colour; as a block of marble often is.
6. Tessellated; when the colour is arranged in small squares, so as to have some resemblance to a tessellated pavement.
7. Bordered; when one colour is surrounded by an edging of another.
8. Edged; when one colour is surrounded by a very narrow rim of another.
9. Discoidal; when there is a single large spot of colour in the center of some other.
10. Banded; when there are transverse stripes of one colour crossing another.
11. Striped; when there are longitudinal stripes of one colour corssing another.
12. Ocellated; when a broad spot of some colour has another spot of a different colour within it.
13. Painted; when colours are disposed in streaks of unequal intensity.
14. Zoned; the same as ocellated, but the concentric bands more numberous.
15. Blurred; used to indicate spots or rays which seem formed by the abrasion of the surface.
16. Lettered; when the spots upon a surface assume the form and appearance of letters; as some opegraphas.

=====

Since I cannot create table chart in Mayacafe, I would rather list
them. Sorry for the bad format…